美中贸易协会
我家虎妈(上中下合集)
感谢你转发这篇虎妈的文章,是非常好的经验。我就有一个虎妈,所以我的童年是非常不快乐的,再加上我的姐妹都是学霸。我家虎妈又特别特别偏心我弟弟。使得我心里十分不平衡。例如我和姐姐吵架,我妈一定会说:你比姐姐小,你就应该听她的。 我和弟弟妹妹争吵,我妈铁定会说:你比他们大你就应该让着他们。天哪!这是哪门子歪理?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吗?所以我成绩越不好我家虎妈对我就越严苛。我的抗逆心就更强。你越要我做什么我就偏不做什么? 也许这就是一般人说的【破罐子破摔】的方式吧。我家虎妈还经常体罚,打儿子像打贼,一言不合就祭出一记劈空掌。而我又是死硬派,打死也不认错,所以我家虎妈就越来越不喜欢我。当我成年以后她知道已经打不动我了。所以即使在多年之后我已经在美创业做了老板,即使我每周不管再怎么忙都一定带着妻子和孩子开车50分钟去探望我父母,可是我家虎妈心里永远都是在惦记他的小儿子。我对她再好都比不上她小儿子说两句好听的话强些。父亲82年过世后,她曾到姐姐妹妹家都住过,但一直没有到我家来长住,照说我是长子应该住在我家才对,但我想她心底一定有点怕我,说不定哪天我发脾气把她偏心不公平的旧账翻出来她会受不了。如果说我家虎妈对我不好其实也是不公平的。我小时候身体很弱经常生病不是有这个老妈我早就挂了。我从小个子不大,脾气不小,常在学校与同学打架,我又凶,有刀动刀,有枪动枪。常常把同学打的头破血流,当然自己也是偏体凌伤。她多次买了礼物去别人家赔礼道歉。我成绩不好每晚做功课她就和我面对面的坐着看着我做,这给我极大的压力。我家虎妈最没有道理的就是对我言语伤害,像美国虎妈一样动骂人【垃圾】之类的话就太轻了,当年在台湾不流行用这些字眼,但却对比这些话厉害多了。对我心理的创伤极其深刻的,我没有变成心理扭曲真是托天之福。我没有变成流氓或【太保】还是因为我毕竟心地善良,加上又没有出去【混】的本钱。30岁那年考取了公费留美,却因故没有让我来,我一气之下抛家离子,身带200美金来美从餐馆打工做起。后来在中华航空公司任职,数年后我就出来创业了。从此一帆风顺由小旅行社变成股份有限公司再变成集团公司,已经41年了。我贤惠美丽的妻子与我一起打拼方有今天。母亲91年因车祸去世,我与姐妹们都赶至洛杉矶,只有我家虎妈最喜欢的小儿子在大陆没有回来给亲娘送终,这恐怕是我家虎妈未曾料到的事。对我家虎妈我是又爱又恨,当然生我养我育我是天下最伟大的恩德,但为什么心不能放在中间对两个儿子一样好呢?血浓于水的道理我当然懂,我没有资格去批评我妈的做法,我也不能恨也不敢恨她,但几十年来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怨】无法化解。我家虎妈是用另一种【严刑峻法】在伺候,不管是否正确,但我在创业,求学时只想到一件事,就是我必须力争上游,我要做给我在天上的妈看,你心中最不喜欢最不争气的儿子没有你想的那样不堪吧?
【我家虎妈】(中)
记得10岁那年,爸爸开车带我们全家从新竹到台北去玩,住在衡阳路最好的衡阳大旅社。在附近的寄卖行里我看到一个金色的小喇叭,我喜欢的不得了,当时要500块钱新台币, 简直是天价,相当于如今的5000美金。我求我妈买给我,其实我也是笨蛋,明知不可能的也敢提出来。我妈当然不理会我,但没有几年我弟弟想学小提琴,我妈妈却肯花800块钱买个小提琴给他。我妹妹要学钢琴我爸爸愿意花几千块钱买一台钢琴给她。妹妹弹钢琴我是一点也不嫉妒或羡慕的,她又乖又努力,参加大专联考以高分被当年最好的师大音乐系录取,后来在美国的大学教授钢琴。培养有才情的她我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但我弟弟学了没有几年就放弃了。这件事在我心中划下了深深的刻痕。我妈妈的手很巧,她没有学过洋裁,但她只要看看手比比就可以自己买料子,自己剪裁、自己缝制衣服。她曾经替我弟弟缝制了一套西装,穿起来帅极了。我读初中时参加学校里的话剧社,被老师选中演男主角。但我没有合适的衣服可穿。 我妈妈并没有替我做一套却叫我穿弟弟的西装去演出。那时我读初中,虽然我个子不大,但穿着小学生的衣服去演出,我心中是十分屈辱的,为什么你就不能替我也做一套呢?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一直都怀疑我到底是我妈亲生的还是路过那个卖鸡蛋的妇人丢下的?但我们兄弟姐妹长得又那么相像,使得我脑中难免会混淆。
我成长后应说是十分努力的,许多朋友都说我多才多艺,但我自己知道我终其一生居然什么乐器都不会,这也是一件极遗憾的事。高中毕业我放弃了去读普通的大学,我选择了当飞行员,更重要的是我可以离开家,离开这个我认为不公平的家。但爸爸妈妈清早在台北火车站送我上车前往东港去入伍时,我看见妈妈不舍流泪的样子我马上就心软了。我也舍不得我的妈妈,舍不得这个常常常打骂我,用言语凌迟我的妈妈。我想她一定是恨铁不成钢吧。我从来没有觉得我的妈妈对我不好,只要不和弟弟比。只要一和我弟弟相比我就是二娘生的,或是从外面抱养来的。这么多年来只有大姐是公正的,常为我打抱不平,在我妈揍我时总是来救我来拉架。我多少次都被气的一人在院子里流泪,觉得了无生趣,想逃家出去。但一个小男孩孤苦无依除了独自流泪自怨自哀又能做些什么?我在南部读书时我妈妈曾坐飞机来看我,那时台湾还没有民航机,她是乘坐空军的C-46或C-47来的,天知道坐那种飞机有多难受。但她也想看看儿子在外面有没有吃苦?是不是吃得饱或睡得好?所以我不能说我的妈妈不爱我,那时她也不是虎妈了。我算是命还不错的人,后来我参加了航空特考,在民航局工作,待遇好离家又近,加上还有汽车接送上下班。我又认识了一个既美丽又贤惠的女孩子,知书达理,懂事孝顺温柔,连我家这么厉害的虎妈都喜欢她,这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在民航局工作了6年半我考取了公费留美,但被航医中心判定脑电波跳动太快而没有让我出国,我一气之下辞职只身前往美国从餐馆的waiter 做起。
【我家虎妈】(下)
我从高中开始就写小说,什么言情的,琼瑶式的,爱情文艺大悲剧。在塔台上班尤其是夜班时,因晚上航机起落较少,空闲时间很多,每上一个夜班我就能写一篇小说。除了薪水外赚稿费赚得快乐极了,在同事间我应该算有钱人了。这也是后来说我脑电波跳动的太快的罪证之一。不过在工作时写的小说和做学生时写的风花雪月不一样了,反而是和我的业务有关,例如:紧急迫降,空中关车等飞安类的文章。我工作时已经成年了,虎妈对我的态度也转好了许多。我弟弟也因在大学里一再连庄,被抓去当兵了。没有了比较我的日子与心情也都好了。后来我结婚了,妻子贤惠所以捯没有什么婆媳不和的闲事发生。初到美国,从小官僚变成了中餐馆里的小跑堂,心情之低落无以言喻。每晚回到和人合租的公寓时,两腿累的都快肿了,睡觉时都需要把腿架放在床头板上。下工后同事都出去赌马打牌,或去酒吧买醉,找鸡。只有我一人面对着16寸的小电视听新闻,学着纠正英文的发音,记得在73年2月在洛杉矶安娜罕(Anaham)迪士尼乐园门口的双龙中餐馆打工。我和另一个跳船下来的Waiter 名叫Tommy的坐在大厅里,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一个客人都没有。心想今天完了,小费是【打铁】了(意思是没有小费),这是我写的最后一篇悲情的小说,题目是【生日快乐】。突然大门开了,进来男男女女大人小孩8-9个人。那时刚到美国还分不清谁是老美,谁是老墨?老黑和老中到是分的很清楚的。立时精神大振,上前端茶倒水,介绍何为宫保鸡?什么是蒙古牛?杂七杂八点了一通。后来听到客人说才知道是个孩子过生日。于是我和Tommy一合计,看来这可能是今天唯一的一桌客人。要想多赚些小费,除了好生伺候外还应该变点花样,我们两人各出5美金凑个$10大元,我开着刚买的二手车,在大雨滂沱下冲到附近一个糕饼店买了一个生日蛋糕,还没有忘记向老板要了蜡烛。等客人大吃大喝都完了,杯盘狼藉时我们二人把生日蛋糕推出来,一面还唱着"Happy birthday to you" 当然客人高兴的大叫Wonderful, Thank you !等等,看来客人是非常的高兴。终于吃完了,喝完了,唱完了,曲终人散了。客人拿出信用卡签了字,居然没有给小费?我们心中还想会不会客人用现金另给小费?结果是【没有】!【没有】? 一分钱都没有!我和Tommy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想多赚些小费,未料偷鸡不着赊把米。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客人吃好喝好,又有美味的蛋糕。我们自己都舍不得买块蛋糕吃?却不知被人当猴子涮了一回。当我这篇小说在台湾联合报的副刊登出来时,我的虎妈马上打电话来了。她在电话中哭的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她说儿子你钱不够用要和妈说,妈再苦也不能让你这样,今天我就汇一千美金给你。你不要打工了,还是去上学吧!终于我明了我的虎妈绝不是不爱我,只是做父母的都喜欢顺头儿,不喜欢死不认错绝不求饶的死硬派。妈妈从91在洛杉矶车祸过世迄今已经25年了,父亲和母亲合葬在旧金山的半月湾。每年我都会和妻子孩子去旧金山吊祭我的父母,虽然我妈是个虎妈,我也遗传了她的火爆脾气,毕竟她还是爱我的。